【POI】先生 (RF,《小姐》《指匠情挑》AU)中下

差别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的。一对双胞胎兄弟,一个住在大屋,一个住在南边的楼里。一个被家教保姆包围,一个跟在普劳德先生身边。普劳德先生不姓莱纳斯,但他是家主的兄长。就像哈罗德,他还没有自己的姓氏,但也是莱纳斯家的人。

本杰明是人们口中的大少爷,他父亲对他严厉,稍有懒惰就会用戒尺抽打。哈罗德在南楼,一个家教教他常识,普劳德先生教他机械和数学。偶尔得空出来玩的时候,两人都面面相觑,不以兄弟相称,只叫彼此的名字。出门的时候,本杰明也只说自己没有兄长。

他们是彼此嫉妒的。本杰明有机会出门去,而哈罗德不会被父亲打。不熟悉对方的两人小心翼翼而又怀着敌意地试探着彼此,终于怒火点燃,为一桩毫无价值的事动了手。

扯了衣衫划伤了脸的两人被管家提溜到了大屋的书房里,本杰明看到书房的门脸就白了,更不用说那根放在桌上的戒尺。哈罗德没见识过它的厉害,只觉得终于见父亲一面,却是因为打架,只怕父亲失望。

父亲和普劳德先生在里面等着。但没有体罚也没有训斥,只有严肃的谈话。

“你们是兄弟。没人会提醒你们这点,外人也不会知道,所以你们要自己记住。兄弟是应该保护彼此的。”

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理解这句话。本杰明拿了养的兔子去和解,哈罗德取了自己的火车模型来迎他,真的玩到一起才发现相似的地方那么多,吵架动手从此成了永远的过去。

庄园里不断添丁,年纪小的曼宁、泽普天天爬低走高,闹得天下大乱。威廉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,出了自己的房间就叫人提心吊胆。本杰明是他们的首领,一声令下,玩得再在兴头也要停下来听从指示。这情形,到了他们成年也没有本质的变化。哈罗德是法外之徒,被兄长管教得严的弟弟们会跑到他那去避难,然后被哄得老老实实地送回去。


哈罗德开始跟着普劳德先生去书库。黑烟不喜欢生人,但它知道他是自己的活祭。它围着他滑行几圈,普劳德叫他伸出手,他照做,于是黑烟卷上了他的手臂,冰冷和恐惧让他一动不敢动,直到那团烟不屑地松了去,一点都没吸他的血。再次见面,黑烟甚至不到他身边来。交接的事于是变得棘手起来。

普劳德先生和黑烟谈话,没有成效。它有一些慵懒的天性,不喜欢发生改变。而哈罗德也不喜欢它,每次都要威逼利诱才肯踏进那库里去。但这没用。

于是有一天,哈罗德走进书库大门便在身后关上了。书库里没有父亲,没有先生,只有黑烟。他转身去敲门,呼救,但没有回应。黑烟像一只流动的猛兽那样在空间里漫游,起初恐惧惊慌的只有哈罗德,渐渐的这种状态维持得久了,黑烟感到了饥饿,但供养的人始终不出现。饥饿对于黑烟并不是要命的大事,但这刺伤了它的自尊,让它愤怒起来。它呼啸着在书库里横冲直转,推翻了书架又撕裂了屏风,把一切东西卷起来又抛出去。整个书库里都是它那奇怪的“咯咯咯”的声音,灯一盏接一盏地灭掉,最后只留下了应急的矿用灯,哈罗德躲在下面,把这当做最后的庇护。

然后矿用灯灭了。

他尖叫了一声,四周黑得不见五指,然后是声音,黑烟漂浮在空气中的轻微的“噗弗”,还有不知是语言还是鸣叫的“咯咯咯”。他压着自己的呼吸往声音的反方向爬去,在黑暗里摸索着,什么都看不见。他哭了起来,不敢哭出声,只有眼泪往下淌,避开倒下的书架往前爬,但不知道到哪去,也不知道该怎么做。他怕得要命,连冷和饿都感觉不到,感觉到的只有颤抖的手脚和脸上的液体。

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,哈罗德发现这点,是因为他能听到自己抽鼻子的声音了。他很快缩成一团,躲在周围的书架后面,不知道黑烟此时位于哪里。他强迫自己小声些,把抽噎压下去,但静到一定程度的时候,连呼吸声都无法隐藏。于是它出现了,就像离弦的箭那样快,烟雾中隐藏着暗色的闪电,把他包围起来。他终于能看到一点了,因为那暗淡的闪电,而他看到的就是黑色的浓雾,缠在自己身边。

黑烟没有马上行动,似乎还在考虑,是不是应该就这样跟人类妥协。然后它下了决心,卷住男孩的四肢大快朵颐起来。他惨叫起来,被四肢上的压力和凉意吓得几近崩溃。终于,低温和失血叫他晕了过去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卧室里,身上还有没擦净的灰,吊着血袋,浑身无力。

他再也不想去书库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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