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POI&EP】Words,Words,Words (Hobbes/Reese,非CP向)

Words,Words,Words
万语无声

霍布斯从来没说过什么好话。第一次听到里瑟要参军,他说,你脑子坏掉了吧?后来里瑟交到女朋友,他最后得到消息并表示:真是个没良心的。再后来里瑟死了,航空局派人给他送信,他把他们送走并表示:早就知道有这一天。

里瑟总想着去做英雄,像他那个养父那样,但英雄不是属于活人的称号。拯救他人?何不拯救自己。霍布斯的船再次离岸时,他忽然想去里瑟坠机的地方看看,又打消了那个想法。

反正那小子也不在乎他是否到场。

他在海上渡过了四年零三个月,之后回到华盛顿。里瑟家在郊外而他的在市内,这么近但他们长到少年之前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。里瑟的养母几年前去世,没有继承人,那屋子捐给了慈善组织。霍布斯走到院子外面,原来树下的秋千还在,一群小孩儿在周围玩。福利院。他撇嘴,小孩子看起来都那么令人生厌。他想起自己遇到里瑟时对方已经成了校队的球员,但拜访到家时,那少年正抱着收音机在秋千上晃摆。霍布斯衣着精致的养母俯身问候他,里瑟摆弄着天线回应,偶尔瞥她一眼。那神态也令人生厌。

之后霍布斯再没去过里瑟的故居,这个兄弟的存在随着时间的磨损流逝。他一心织着自己的钢铁笼子,因为挫败一个又一个越狱计划洋洋得意。他的工作属于生意也属于艺术,有时粗暴琐碎,有时精巧纯粹。他知道蝴蝶只有抽去内脏装饰起来才完美,或许人类也是抽去灵魂摆弄起来才有趣。他愈发鄙视每一个身边的人,他们愚蠢又自以为是得令人无法忍受。

新的犯人带来了变化,棋逢对手的感觉让霍布斯摩拳擦掌。失败的可能让他愈发暴怒,失去控制权则是无法接受的结果——失败就是毁灭,他这样想。

但等他真的输了,输得一干二净,他也没那么在乎。

直升机的噪音令他双耳如聋,浑身的疼痛烧灼着他的神经。无非如此。他想着。无非如此。

伤疤有什么意义,损失有什么可叹。只有凡人才拼命歌颂一切,用几枚勋章告诉你受伤牺牲是一种荣誉。而荣誉?意义?于一个死人有什么价值,于伤痕又有什么弥补。

失去就是失去了。吞下去,走出去,无非如此。

他在医院修养了数月,接受植皮手术修补烧伤的皮肤。他背了不少债务,之前的投资人都成了债主。他们期待他复出,但他选了另一条路——换个身份重新开始。

他不再是霍布斯。不再有哪个名字属于他,属于过去和未来。他被追杀,被仇视,每一天的开始都挣扎于生死。他取乐于这样的生活,直到某天彻底玩腻,随手拉住抛来的橄榄枝,把过往一笔勾销。

新的东家很阔绰,任务有趣,就是神秘得很。他开始担任重要的职位,但上级总让他看不惯,他承认他们也够优秀,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让他作呕。他再次想着跳槽,可是公司开启了一个大项目,与国安局的合作让他们有机会控制一个城市甚至国家,而顶头上司的目标——似乎也正是如此。

去控制世界。这打动了他的铁石心肠。他重燃激情,事业心膨胀,要找到机会把boss取而代之。他发现了自己头上的天花板,无论如何出色都无法跨越的那几个人,以及无法获得的信息。

他设计了行动计划却不知道对手是谁,他和公司的智慧中枢对话却得不到其信任。他默认自己的经历比起另外几个上级并没有明显的缺陷,而智慧中枢也和他的冷漠彼此欣赏。他对这冷遇感到不解。

他为公司翦除敌手,却发现敌方的手段更加奸猾。接着他得知上级一一死去,连董事长也在密室里暴毙。智慧中枢终于对他投以信任,拯救一切的重担也落在了他肩上。

他要拯救一切。

这个想法就让他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,但他心里的烈火已熊熊燃起。他要拯救一切,不是那种自我牺牲的绝望奉献,而是对智慧中枢的施舍,对自己野望的满足。

他要拯救他的一切。

直升机的噪音再次伴随他离开地面,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,敌人的垂死挣扎将直接威胁智慧中枢的存亡,而他派出的突击队才刚刚赶到现场。小队队长的指令已经在耳麦里响起,一个队员刚露头就被干掉了,然后是下一个。他大声询问导弹到达的时间,智慧中枢毁灭的倒计时已快要走到尽头。“75秒!”那边人回应。一分钟太长!突击队已把敌人包围,但却胆怯到在射击前犹豫。他马上在公共频道下令剿灭敌人,一边呼出现场监控。

密集的枪声从视频里传来,他却明白,自己已经晚了。

信息提示敌人的人工智能已经发送到卫星,智慧体与他的通讯开始出现间断。

一场大战,最后的角逐已经交到两套硅片的意识手里。

这时他耳边智慧中枢的声音骤然停止,但在那之前,他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
看着他们的敌人已经颓然倒地,血液染红敌人的衬衫。无数个假名之外,他记得对方真正的名字。无需调出更清晰的影像,智慧中枢对他的信息过滤已经瓦解,他知道了那人的身份——已然崩溃的互联网里,他依然找到了相关的讯息。

“该死的,你做得真不错。”

然后导弹倏然而至,一切陷入刺眼的光明。

原来失去不只是失去,拯救世界也不是说说而已。

霍布斯后来想起了很多事。比如他去看还是初中生的里瑟的比赛,少年在球场上左突右突,把球送到队友脚下完成射门;比如他把里瑟抓去自己的事务所实习,青年对着键盘抓破了头也打不完所有的文件;比如他收到的从军营寄来的信,没有他自己那么多话,里瑟的句子总是简单又直接,没有一点修饰;比如收到里瑟死讯的前一日,他接到对方的电话,无味的寒暄后里瑟说和女朋友分手了,他想安慰几句,话滚到嘴边又觉得别扭,吞了下去。

他对这个弟弟一直不那么亲密,就好像他们没有那个机会,或者他们的机会总是不对。他不知道那奇怪的距离是什么,那不是什么家教三观性格的问题,甚至称不上是问题——但就是难以除去。

那件事后又过了几年,他在罗马遇到了里瑟的同事。在那之前他已经借着互联网崩溃,删掉了所有自己的信息,改回原来的名字。身为霍布斯他坐在罗马的咖啡店里,对面的男人有些上了年纪,总要思量一番才开口成句。他从这人口中听到了那个故事,关于里瑟父亲的葬礼和“他是个英雄”的赞誉。对方对他的注视温柔而带着歉意,谈吐良好,却对里瑟没有一句华丽的赞美。他们的对话平静礼貌却存着尴尬的空白,沉默越久,越难以再次开口。

“很抱歉没有通知你,他从未提到过你,而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。”

我明白。霍布斯想。肯定是如此。

“感谢你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,先生。”

他没有细听对方谦和的回应。有些放虚的视野里,他注意到这人配色合宜的三件套西装,除了腕上一块手表,没有任何饰品。衣着没有打眼的地方,却也没有一处显得简薄。霍布斯想起自己拉着里瑟去裁的第一套西装,专门为他上大学准备的,结果里瑟带着它入了伍。他想起里瑟常穿的T恤和牛仔裤,不知道它们何时变成了黑色套装。他同样不知道里瑟那笨拙简短的言谈,何时变成了对面男人所转述的诙谐,甚至略带嘲讽。

他开始想象里瑟——后来的里瑟——坐在他对面。一套黑西,鬓角有几丝灰发,用手拿甜甜圈,一边吃一边对他露出嘲讽的笑意:想过我们会变成这样吗,威拉德?

……那样子像谁呢?

霍布斯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,他的目光依然涣散着——一种让芬奇担忧又无法问候的表情。

他自己又像谁呢。

the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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