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POI】A Cube and One More 一颗糖,再一颗糖 13(RF)
警告:部分情节三观不正,存在大量二设
提示:关于政治的部分请别认真……单纯是设定需要
合成人设定借鉴了《真实的人类》,但进行了一些调整以适合剧情
哈罗德没有做过梦。像是人类那种,休眠状态下大脑活动所创造出的幻景,他没有见到过。合成人不需要睡眠,对于他们来说,大脑也没有“无序”的时候。所以对他来说,理解“梦”这个概念颇费功夫。他试图用自己休眠时的状态作类比,那时他作为一段程序处在信息世界中,可以随时查询自己的记录,也可以编织一些东西出来,程序、旋律或是图像。他会梳理和回顾那些重要的记忆,美好的或是灰暗的,再把它们在面前播放一遍,不是为了加深记忆(他确实不需要这个),而是为了加深理解。这个过程多数时候是放松的,不过有些记忆,尽管过了这么久,还是会让他精神紧张。总的来说,合成人的休眠状态,是一种自觉的“整理”,而人类的梦,则没有这种掌控。人类的梦如同不系之舟,在回忆的海洋里被各条洋流推来推去。或许会路过天堂岛,也或许会进入百慕大。这种不确定性让梦显得更加瑰丽诡谲,也让它更加难以被理解。
本杰明做过噩梦。哈罗德观察过那个过程,他心率加快,出汗并蹙起眉,抓住手边的东西,有时像是扼着谁的喉咙,有时像是抓着最后的绳索。醒来之后总是沉着脸,易怒,但不想聊梦的内容。哈罗德不知道他有没有做过天堂岛之类的好梦,大概是有的,那些安稳的夜晚,他沉沉地陷在床铺上、呼吸轻而绵长的时候。睡着的本杰明比醒着的时候要坦诚,这大概就是他不喜欢在外面过夜的原因。醒着的本杰明从不露怯,但睡着的他会,恐惧就像一种夜间开花的植物,只在他梦境里盛放。哈罗德喜欢这样的他,就像他高潮之后短暂的温顺一样,有种稀有的真切。他信任他,就像会信任一个风暴在船上留下擦痕的船长一样,因为他还有恐惧。
恐惧让他显得真实。
哈罗德站在走廊墙边,这家医院的病人通常没有访客,所以没有多余的座椅。天花板比一般的低,地下建筑的通常设计。苍白的光线从头顶压下来,照着光秃秃的墙面。一个黑发女人从病房里走了出来,看到他,表情凝重了几分。
“你不是医生。”
这甚至不算是个问题。他自嘲地想。
里瑟醒了过来。事物的轮廓在眼前缓缓归位,肩膀上传来隐隐的疼痛,监护仪的声音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膜,模糊。
身边的人影动了动,俯下身来。“你醒了?”是个女人,穿着浅蓝色的护士服,“感觉怎么样?”
“这是在哪?”他说,声音像砂纸那么粗粝。
“‘那家医院’,你知道,这里其实不存在。”她一笑,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什么?我不明白,什么不存在?”不安在心里升起。
“没关系,那不重要。你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吗?”
他努力回想,但只有一些碎片在脑海里:“轰炸?爆炸?”
护士迟疑了一下:“那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?几月?”
“我不知道,七月?”他没有得到回应,“四月?”
一声有些苦恼的叹息。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什么?你明白什么了?这到底是哪?”他愈加不安起来。
“是个安全的地方。没关系,会好起来的。现在躺下,我去叫医生来。”护士敷衍地说,同时在笔记簿上写着什么,他想要起身,却被她轻易地推回到了枕头上,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发软,好像被注射过神经麻痹剂。
“等等!这到底是哪?你们想做什么?”
“没事的,不要担心这件事,你就在美国。“护士这么说着,离开了病房。
“……软组织挫伤,暂时认为有轻微的定向力障碍——”
“他能在一周之内好起来吗?”黑发女子打断了医生的陈述,后者停下来,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:”我不能保证。如果你要他报告什么的,他有时还以为自己在海湾战争呢。”
“你说只是‘轻微’。”
“我也说了是’暂时’,他才醒来两个小时——”
“也就是说这有可能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恢复神智,说不定恢复之后那种症状就消失了。”
“哦斯坦顿小姐,如果你有什么事儿急到这个地步,干嘛不直接把他绑出去带走?你们又不是没这么做过。”医生开始冒火。
“是什么导致的定向力障碍?”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了谈话。
“他是谁?”卡拉侧身指向身后,站在办公室墙边的男人。他戴着副黑框眼镜,着深灰色西装配墨绿领带,比起医生更像一个管理人员。
“蒂尔曼医生,圣雷蒙德医院的内科主任。”医生无所谓地挥挥手。
“事情已经严重到要叫外面的医生来会诊了?”
“不,他是来诊断’赭石14’的病情的,不过我们从来不设外来医生休息室,所以他只能待在这里。谁能告诉我现在的时间?”
“凌晨一点五十七。”蒂尔曼医生道。
“好吧。关于那个问题,是脑损伤,至于是怎么造成的——”
“车祸。”卡拉再次打断,似乎是不想让他说出更多的内容。
“哦听起来真像你们的日常。几点了?”
“五十八。”
医生低咒了一声,开始把桌上的东西规整起来:“还有什么问题?”
“是什么样的车祸?”
“时速170英里撞在墙上。承重墙。”
蒂尔曼医生面无表情地说:“那也够结实的了,我是说那墙。”
女特工转过身,“如果你觉得奇怪,习惯这件事吧,有些事你就是不能得到答案。”
“另一种特工的日常。”医生抬手看表,“两点了!再见特工小姐,我要下班了。”
“你不能就这么走了,值班的人呢?”
“你以为我们是那种在办公室查勤的单位吗?艾丽卡大夫习惯先查房,一会儿就会来的。”医生脱下白服穿上外套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女特工和会诊医生面面相觑。“失陪了,我得去看看搭档。”卡拉起身。
“你介意我也去看看吗?”蒂尔曼医生道,“赭石14的病情已经稳定了,不过把我带来的人说早上直升机才有位置,而且不允许我自己离开。”
当然了先生,这是CIA的医院,他们没给把你麻晕再送过来已经很客气了。
“我想你签过保密协议了,”卡拉拉开门,“你看到听到的一切都不存在,懂吗?”
医生常被规章和保密条例搞得烦闷不堪,因此蒂尔曼医生只是点点头,对此表现了倦怠的态度。
来的不是上次的医生。医生的铭牌上写着萨拉·艾丽卡,拿着记事板,显得精明干练。
“我还要在这待多久?”里瑟问。
“我们会决定。”医生一边检查着监护仪的指数一边道,“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?”
他犹豫了一下,用尽量镇定的语气道:“2015年。怎么决定?”
医生瞥了他一眼,微微摇了摇头。“如果你的状态恢复,不会带来坏的影响,就可以去普通医院。”
“坏的影响?”
“比如泄露秘密。里瑟先生,你现在的状态,我们是不能让你和外人接触的。”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“嘘,冷静一下,我们不是敌人。等你清醒过来就会明白的。”
别把我当成敌人。/
医生在输液泵上操作了几下,几乎是同时,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起来。
“你应该好好休息。”她转过身,白炽灯照出深陷的眼窝,用无情而神秘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先生!”
里瑟已经拔掉了针头,从床上一跃而起,医生躲闪不及,被他用手臂勒住了脖子。
“放我出去。”
护士抬手去够警报器,他喝止了她,用输液针头刺破了医生脸颊的皮肤。她惊恐地看着他,而他尽管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,手臂依然稳稳地扣在医生颈上。
“带我出去。”他对她说。
病房的门忽然开了,一个高挑的黑发女人走了进来。“这是——”
“呆在那!如果你靠近,我就把她的眼球挑出来。”
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然后明白了过来:“你连我都不记得了,是不是?”
他怔了一下,在记忆的泥浆中踌躇:“……不,卡拉,我不知道你和斯诺在搞什么鬼,不过你们别想拉我下水。”
“冷静点,约翰。斯诺四年前就被开除了,记得吗?”
他迷惑起来。她好像没有撒谎,但在他的记忆里,这件事并没有发生。
卡拉见状,缓缓举步接近。
“停下!”他的手臂箍得更紧了,医生的呼吸受到压抑,开始呼救。
“好吧,好吧,我们慢慢来。你想出去是吗?把她放了,我会带你出去。”
“不,我不信你。把路让开,我自己会走。”他头上渗出汗珠,尽管扣着医生的左臂还有劲,右肩的枪伤却让他越来越没法把针头维持在医生眼前了。
卡拉摇了摇头:“现在的你是走不出去的,约翰。”
“斯坦顿小姐。”女人身后响起一个声音,清晰又特别,让里瑟微微一愣。
卡拉冲那人挥挥手,低声道:“没事的,他快撑不住了。”
里瑟心下一狠,把针向医生眼里扎去。
“不!求你了!求你了!”
“约翰!”那个特别的声音严厉地说。
里瑟的动作顿住了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这声音让他无法违抗。
说话者已经冲进了病房,卡拉瞪向那人,他却不看她,只是紧紧地盯着里瑟。
小个子男人,严肃的面孔,紧张的神情。他是谁?
“他们不会伤害你,约翰,别这么做。”
男人就停在他两步外,却不让他感到危险。他应该认识他。他是他的朋友吗?一种古怪的情绪涌了上来,好像是否定,但又不那么彻底。
“如果你不能相信我们的话,你可以用我来代替她。”男人举起双手,恳切地看着他。从他的动作里,里瑟知道他没有从自己手里挣脱的能力。
“你不怕死吗?”他问。
男人居然勾了下唇角,但是是一种像要哭出来的表情,这让里瑟想到,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。“我当然怕。但你不会杀了我的,我们可以一起出去。”
轻柔而笃定的语气,男人看着他,那眼神不像是对挟持人质者的恐惧,反而是……关切。信任。担忧。
“你是谁?”
男人有些为难,瞥了眼周围道:“一个朋友。”
“说谎!”
男人震了一下。
说出这个词的时候,就像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一样,有声音在耳边鼓噪着:你说对了。你说对了。
他猛地摇了摇头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他的话急促起来。
男人张了张嘴,没有说出话来。
人质咳嗽起来,掰扯着他的手臂。
“放了她,里瑟!”卡拉急道。
他的视野模糊起来,情感却如涨潮的海水疯狂地涌上头去,不安、愤怒和怀疑紧紧攫住了他,让他不知所措又迷惑地开口:“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
男人怔住了。“约翰?”
语言反过来加深了含义。“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他又问,语气愈加急促了起来。男人向他伸过手他却马上往后退去,此前的安全感荡然无存。“你对我做了什么!”他难以置信地问,就像是在控诉。面孔扭曲了,但胸腔却紧缩着,抽搐着。男人惊痛地看着他,而他的眼前一片模糊。
卡拉身形一动,已经夺下了他手里的针,把医生拉了出去。
男人冲上来揽住了他,他向下坠去,连带着那个温暖的怀抱一起。男人堪堪停止了他坠落的趋势,跪在他身旁环抱着他,擦着他的眼角,把他揽到心口前,轻抚着他的后背。
“没事了,约翰。没事了。”他安慰着,颤抖的声音里带着迷惑。
男人身上很暖,有股淡淡的木质系的味道,织料柔软的外套蹭在他脸上,很快就吸干了水迹。
“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?”他低声道,“你到底想要什么……哈罗德?”